三晨

【莫萨】颠倒人生（上）

交换人生经历梗，米扎xflo萨。

大型ooc现场注意。

01

你后悔吗？

萨列里走进莫扎特的家里时，不由得这么想。

这位天才同僚本来应该是上天赐予维也纳的音乐化身，却在贵族的排斥和自己的助推波澜下失去了耀眼的光环，甚至被死神列入了名单中。

自己亵渎了音乐，用卑劣的手段将天使生生拖入了黑暗，只为了自己扭曲的自卑和嫉妒。

但这一切到今天也就到此为止。

他将亲口说出自己的罪孽，而莫扎特定然不会原谅自己。届时，他将会背负着莫扎特的痛恨，独自踏入地狱。

意料之中地，他并不被莫扎特的妻子——那位对莫扎特颇为痴情的夫人所欢迎，甚至可以说，他是被敌视着的。

这并不让他意外。即使抛去暗地里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单在明面上自己已经对莫扎特几次有所刁难，这些足够让莫扎特的亲友们对他诸多不满。

“啊，您来了！萨列里，您好吗？”

意料之外的，是莫扎特的态度。他似乎完全忘却了萨列里对他曾有过的不善，双眼中闪现着纯粹的激动与喜悦，就像看到了多年的老友。

可是这不对，这不对。萨列里有些混乱，莫扎特不应该对他的到来表示出如此的热情。

他应该是狂傲地笑着嘲讽自己，属于天才的灵动双眼折射出对自己的不屑。本应是这样的。

康斯坦斯抱紧了莫扎特，低声叫他好好躺着休息，然后快步上前，对着萨列里轻声哀求。“现在不是时候，请您离开，我求您了！”

萨列里下意识地要点头，却被莫扎特的又一声呼唤拦下：“萨列里！”

莫扎特挣扎着下了床——这对于病重的他来说似乎有些困难。他没能保持住平衡，跌倒在地，然后很快地爬了起来，走向萨列里。

“您知道的，”莫扎特抓住萨列里的手，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我无法完成安魂曲了。……我的安魂曲。”

萨列里心头一紧，莫扎特的遣词带着浓浓的不详之意，联系到最近宫廷间的传言，这种不安感就愈发浓重。

“不会的，莫扎特。您会康复的。”萨列里低声安慰着莫扎特，也同时安慰着自己。

他确实嫉妒着莫扎特天赐的才华，但不可否认他热爱着莫扎特的音乐，对于莫扎特本人也并没有什么很深的成见，更不希望他死。

莫扎特笑了起来，没有肯定萨列里近乎祈祷的安抚。“不，我的朋友，死神已然降临。”

萨列里没能说出什么，他定定地看着似乎并不畏惧死亡的莫扎特，耳边回响着那句“我的朋友”。他们本应是敌对的，应该是互相厌恶的。然而莫扎特似乎不在意自己曾经给他使的绊子，也不在乎两人之间一度恶劣的关系，只是笑着称他为朋友。

萨列里似乎开始理解上天为何会独独将完美的天赋赐予这个并不算完美的人。

莫扎特，他的灵魂足以与这天赋相配。

康斯坦斯不舍地用目光描摹着莫扎特的轮廓，慢慢转身离开。她要按照莫扎特所说的，将苏斯迈尔带来，完成安魂曲。

“莫扎特。”萨列里终于开口，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我……”

“嘘。”莫扎特没让他说下去，只是转过来，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他，“我知道的。”

“您知道……？”萨列里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呀。”莫扎特笑起来，“我知道很多。大师您做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细节，但是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比如费加罗的禁演。”

萨列里说不出话，心情复杂。

“您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淡定吗？”莫扎特笑着眨眨眼，他似乎完全痊愈了一样神采奕奕，“说实话，刚意识到的时候我简直气炸啦。我以为大师应该是懂得我的音乐的，和那群人云亦云的人不一样——大师您是真正的音乐家呀。”

萨列里依然沉默着，莫扎特就自顾自说下去：“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也能理解您的做法。毕竟我的天赋总让我受到一些嫉妒，这很常见，这正是我很出色的证明呀。”

您这番话有些欠打。萨列里腹诽。

“但是大师。”莫扎特搭上萨列里的肩膀，“您懂得我的音乐，您是维也纳最能理解我的音乐的人。或许以前我们还会互相敌对……但是死神当前，这些都不重要啦。”

“我宣布您就是维也纳最棒的音乐家！”莫扎特给了萨列里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记得您的！无论死期是否将至，无论我身处人间天堂或地狱，我都会记得我的朋友，也就是您，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

萨列里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回抱了莫扎特：“您也是我的朋友，莫扎特。”

“不胜感谢！”莫扎特松开手，退后几步行了一个花哨又俏皮的礼，说道，“大师，我就要走了——您先不要急着摇头。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您明白吗，大师？我们还会再见的，即使是在天堂。”

莫扎特一边说一边钻进被子里，“我得赶紧躺回来，不然康斯坦斯会生气的……啊，对了，大师！”他伸出一只手，拉住走到他床边的萨列里，“我走后，您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请您务必记得我！并且，请您在剩余的时间里，纵情生活。”

萨列里愣住。他听见莫扎特说：“愿我们的欢声笑语，嘲讽了死亡，愚弄了时光。”

02

天才音乐家莫扎特去世了。

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人们反应不一，有漠不关心者，有沉重哀痛者，亦有拍手称快者。

罗森伯格看起来无疑是最后一类，然而萨列里却也曾亲眼目睹罗森伯格在无人处稍有遗憾地发出叹息的样子。

只要懂些音乐，听过莫扎特的音乐的人都无法不为他的离去而触动。

维也纳的民众似乎回忆起这位曾被他们抗拒过的音乐家的好，一时间满大街都在哀悼莫扎特。

但普通人又怎么能理解莫扎特的音乐？他们只能听出这音乐是动听的，却无法理解每一个音符的意义。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音乐家。

而在维也纳，莫扎特死后，那时最称得上音乐家的无疑是萨列里。

萨列里用了一生去回忆莫扎特的音乐，那些曾经在他看来使他痛不欲生的用才华和闪闪发光的星星缠绕而成的音乐。莫扎特已经死了，此后那些音乐再不是本人亲自指挥。

他只能在脑海中拼凑出那些音符的片段。莫扎特遗留下来的乐谱都被他郑重地收了起来。

萨列里后来收了一些学生，其中不乏天赋出众甚至惊艳者，这些学生也常常能够大放异彩。

但他却总是回想起莫扎特的音乐。莫扎特是特别的，不可否认每个音乐家都是特别的。但莫扎特不一样。并不是说莫扎特真的无可超越，但萨列里这一生，可能会忘记许许多多的曲子，会忘记许许多多的音乐家，唯独不会忘记莫扎特。

晚年的时候，萨列里的记忆有所衰退。他开始想不起来乐曲中的音符，只能用不再稳健的双手拿出乐谱一再确认。

萨列里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纵观他这一生，音乐占去了极大的部分。说他的人生是由音乐所引导毫不为过。

他的人生本来可能会更加顺遂，如果他没有遇见莫扎特。他也曾想过为何上天要平白赐他这一劫难，使他犯下罪孽，背负枷锁终身难忘。

但他已经不太在意这些。

他隐约看见了一条由金子和星光铺就的小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他看不清面孔的人，但萨列里却能意识到他在朝自己微笑。

啊，时间到了。

他站起身，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年少时期，他的耳边又响起了清晰的温柔乐曲，这一次的音符比起之前要连贯得多——那些音符不是他组织着跳跃起来的，而是自发在他耳边舞蹈。

他踏着这一条闪闪发亮的小路，走向他生命的尽头，走向乐曲的终结处。

他最终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长着自己的面孔，却带着甜蜜又温暖的笑容。他的身边跃动着金色的音符，几乎将他一头黑发照成金色。这是从未背负过黑暗的自己。

自己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吗？萨列里有些疑惑，但他的思绪被面前的人打断了。

“等您很久啦！”笑容满面的人拉起了萨列里的手，“我们走吧，去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乐曲终了，萨列里被牵着手，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这一天是1825年5月7日。

03

萨列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难道不是？

刚才那条金色的道路，那些美妙的乐曲，只是他的又一个梦境吗？

但片刻的惊讶之后，萨列里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安静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吵闹到让自己心神不宁的，按照风格而言，这样的房间应该更适合莫扎特才对。

莫扎特？

萨列里突然坐了起来。

他终于发现了这种违和感。这种全身上下都轻盈得不真实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全身被音乐包围的轻快感是如此久违，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萨列里模模糊糊回想起，自己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见萨列里醒过来，吵闹的源头于是纷纷地涌了过来，在他耳边吵到让他心神不宁。

“萨列里，大音乐家，您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了吗？遇到挫折就跑可不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该做出的行为！”

“萨列里，您走了之后我们岂不是听不到您的音乐了！”

“您要对我们新任的陛下有信心，而不是就这样被逼着远走他乡！”

“萨尔斯堡可不是个好去处！那里的主教身边已经有了看重的音乐家，您定然会被打压！”

萨列里被吵到心神不宁，只得分出一点点注意在他们所说的话中，然后成功捕捉到一些关键字如“新任陛下”“远走他乡”“萨尔斯堡”。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自己已经是要去见上帝的年纪，哪里还有离开的精力？新任陛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门被推开，萨列里循声望去，见到了令他愣在原地的面孔——据萨列里回忆，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自己没有当场失态的——他的母亲。

他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父母，在那之后辗转间被加斯曼大师收为学生，然后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去到了维也纳。那之后他几乎就没再踏足那片本应被称为家乡的土地。

母亲的面容早已在几十年的人生中逐渐模糊不清，但萨列里此时头脑异常清醒，从前的几十年都清晰得像是印在脑子里。他瞬间认出了这幅面孔，并为此切切实实感到了震惊。

“安东尼奥。”他的母亲温柔地将那些人请出了他的房间，走到他的床前，“我的孩子，你已经决定了要离开吗？”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萨列里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这沉默显然被误解成了默认，因为母亲轻声对他说道：“安东尼奥，我与你的父亲支持你的任何决定。萨尔斯堡或许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那里有极其出色的音乐家，以及能赏识你的音乐的人。我们随时在这里等候你，等到陛下掌握了大局，我们会写信告诉你，等你回来。”她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萨列里的额头上。

“……母亲。”萨列里低低喊了一声，伸出双臂拥抱了他的母亲，却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母亲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天一亮就启程。”

“……嗯。”萨列里本来想阻止的，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能顺着答应下来。

母亲走后，萨列里下了床，走到镜子面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面孔——不出所料，虽然脸还是自己的，却已经是少年时的模样。

萨列里陷入了沉思中。

他走到钢琴前，将手放上了琴键。几乎下意识地，双手按下，音符从指尖流淌而出。风格仍是他自己的，但比之前要流畅不少。

……这可真是上帝给他开的一个巨大玩笑。

萨列里遵循着母亲的叮嘱进入睡梦时，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诅咒。

【上帝：这是祝福！！！祝福！！！】

他在梦中见到了现在这个自己的原本灵魂，这个有些透明的灵魂在他眼前出现时，有些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这个灵魂与之前那条小路尽头的人一模一样，从笑容的弧度到热情的态度。

“我真的对您感到非常抱歉！”另一个萨列里——我们暂且称他为安东尼奥——满是愧疚地看着萨列里，“我的失误使您面对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原本您可以直接上天堂的，却被我拖累了！”

“……不用道歉了，先解释一下你的基本情况。”萨列里揉了揉眉心，对于安东尼奥的道歉十分无奈，面前的人总让他微妙地想起莫扎特，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十分相像。

“好的！”安东尼奥笑起来。

安东尼奥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维也纳人——虽然他的父母仍是意大利人。他的父母并没有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他也没有在修道院的唱诗班待过，而是在父母的呵护下一路长到十四岁，随后成为加斯曼大师的学生，顺理成章在维也纳有了名气，并与当时还未即位的约瑟夫二世成为至交好友。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然而不久前约瑟夫二世即位，却因为种种原因受到臣子与其母亲的打压——这里的约瑟夫二世比起萨列里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似乎要稚嫩很多——作为新任陛下的好友兼看重的音乐家，安东尼奥受到了诸多排挤，他的音乐也被几番否定。最后经过加斯曼的建议，安东尼奥决定独自去萨尔斯堡追求音乐。

萨列里：……？？？

萨列里花了很大功夫才接受这个设定，这对于他而言过于荒谬。

“我尝试过纠正这个失误了！但是失败了……”安东尼奥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们换不回来了，只能由我代替您升入天堂，等您在我的身体里活到寿终正寝之后，我才能重新回到人间把我没过完的几十年过完……”

萨列里有点头疼。“我知道了。……一定要去萨尔斯堡吗？”在萨尔斯堡可能会遇到莫扎特，他并不想去想这个可能性。

“是的！”安东尼奥睁大眼睛看着萨列里，“这是既定的人生轨迹！……啊时间不够了！您该醒来了！祝您好运！”

萨列里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光芒一闪，再一睁眼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唉。

并不是很想面对。

今天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也是离开的日子。

萨列里站在家门口，拥抱了自己的父母与恩师。

这是在他的世界没能做到的。

安东尼奥·萨列里就此踏上了去向萨尔斯堡的路途。

04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最近非常苦恼。

任谁刚刚死去再一睁眼换了个世界也会受到非常严重的惊吓。何况这个世界实在过于可怕。

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姐姐已经嫁给了她的爱人，自己则在主教身边工作，受着主教的赏识，受着整个萨尔斯堡的尊敬。

莫扎特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再死一次。

正如梦里的那个自己所说，这个世界的主教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他完全不贬低自己的音乐，甚至十分欣赏，给予自己十万分的信任和尊重。

莫扎特听到这里的时候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惊吓。这个世界和他的认知出入太大。

现在的他身居要职，受着赏识，这让他怎么也没办法提出辞职出去浪。

莫扎特现在只好每天早上准时爬起来到岗位上报道，生活规律得令人发指——真的不知道萨列里以前是怎么忍受这一成不变的生活的。

每天除了工作没什么事情可做，莫扎特闲得几乎要发霉，因此听说萨尔斯堡来了一位最近声名鹊起的音乐家时，他瞬间打起了精神，兴致盎然。

莫扎特对自己有十万分的自信，因此从来不会因为后起之秀的闪耀而恐惧，他甚至会为天才的出现而兴奋喜悦。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莫扎特打算搞点事情拯救自己的无聊——亲自去见那位音乐家——他并不知道这个天才的名字，因为传言并不完整。

只是那位音乐家常常在各种不同的时候出门，这让休息时间规律的莫扎特很难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见到他。

不过虽然还没有见到过本人，莫扎特已经听过这位音乐家写出的乐曲，十分动听美妙，只是莫名让他有些熟悉。

确认对方有真才实学之后的莫扎特兴奋极了，拜访频率再次增加——终于叫他见到了本人。

见到本人之后的莫扎特愣住了，看着熟悉却显得年轻了不少的面孔，下意识脱口而出：“大师？！”

萨列里同样陷入了震惊。

他都换了个世界了，怎么莫扎特还是原来那个？！

tbc.

码字的时候一边打字一边笑哈哈哈哈哈

稍微解释一下（虽然我觉得你们可以理解啦x）萨列里被称为大师是在他那个世界，作为宫廷乐师长的时候被莫扎特尊称，这个世界莫扎特才应该是“大师”，而萨列里作为一个新人是不会被第一次见面的高位者直接糊一脸“大师”的x所以萨列里瞬间就知道发生了啥。

分两天写的，写的时候各种大脑混乱，所以有错别字或者逻辑混乱请告诉我_(:з」∠)_